我总是那样盼望  

[楼春]子归夜半犹啼血 6

汪曼春重生设定。

 

 

[楼春]子归夜半犹啼血

  

6

 

汪曼春和明楼在舞池边缘,跟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起舞。 

上一次的时候,明楼跟她说了什么?哦,是了,是她先迫不及待地告诉明楼,南田洋子跟阿诚勾勾搭搭。她迫不及待,想要邀功请赏,邀的是忠心的功,请的是多一份青眼的赏。 

现在想来,如果明楼一直都在骗她(她居然还在用“如果”),那么阿诚是不是也只是配合演出? 

她此刻懒得去想阿诚。现在她紧握着明楼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他肩头;他的手搭在她腰间,她几乎靠在他胸口;他们的物理距离几乎亲密无间。 

爱也好恨也好,信也好疑也好,现在她只想看着明楼:起码在看清楚这个男人之前,她不想分心想别人的事。

她说:“师哥,几年不见,你的舞技可是退步了。” 

“没有舞伴能陪伴练习,自然是要退步了。”明楼用含笑的眼凝视着她。她突然发觉,明楼是太知道什么对她有用:这双深沉的眼,她从来难以抗拒。 

简直就像最懂得利用自己美貌的那种交际花女人。她恶毒地想。 

……还有更恶毒的评价,在她脑子里刚一出现,就被她掐死。她到底不能够贬低这个男人。不是不忍心或者不敢,而就只是不能够。 

她试着还以完美的笑容:就算对这人无用,但总不能自行认输。“怎么会呢?巴黎,最不缺会跳舞的美丽姑娘。” 

明楼温柔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曾经沧海。” 

她简直感佩。这是不是这世上最缠绵的虚情?仿佛在等待一场最悱恻的假意。 

她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段数未到。她只好低下头笑,避开明楼的眼神和声气,在明楼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叹了口气,“师哥,你究竟是为什么回来的呢?”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回避,明楼极有分寸地拉开了一点距离。而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不解:“那天难道我没有跟你说明白?老师叫我回国,主持上海经济。我反正是要做事……” 

她抬头带点揶揄地看他,明楼知趣地住了口。她俏皮地笑:“师哥,你简直不解风情。” 

“哦?愿闻其详。” 

“这种时候,你当然该答:为你。你说是不是?” 

明楼的眼中闪出愉快的宠爱和宽容,“——当然。这竟不是虚言:若说有七分为做事,就有三分是为了你。” 

“只占三分,”她真的叹了口气,明楼若突然说是十分,她可还会信?但三分,她仿佛大可以信以为真。“我确是不该太不知足。”她莞尔一笑,“竟然能有一次,不是我被教育,而是明大教授如此听话听教,知错就改,对我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明楼笑着摇摇头:“我向来是个很好的学生,这点,你叔父大约还肯为我做一个证。” 

汪曼春索性停下了本就漫不经心的舞步,和明楼溜出舞池边缘——明楼当然是十分懂得体贴配合她。她坐在了高脚椅上,明楼为她拿过一杯香槟,“作为煞风景的赔罪。” 

汪曼春笑起来。她在手里轻轻晃动着细长的玻璃杯,仰着头望着明楼。 

他是不是也该等急了?但她只能凭空揣测,从明楼脸上,她看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事实上,明楼仿佛永远如她眼前所见这般游刃有余——也许例外只有上一世他“得知”明台是毒蝎时,可那场罕见的慌乱却仍是他处心积虑。

“师哥,我想停止钓鱼行动。”她说。 

她说的是最近的工作:她正带着手下76号一干人,故意乱抓人,打草惊蛇,逼抗日分子自己跳出来。而,如若她没有猜错,上一世这个计划受阻,大约是这个师哥的手笔。反正要泡汤,由她此时此刻先行提出,或许多少还能打乱一点明楼的节奏。 

她死死盯着明楼的表情,她甚至几乎要以为她成功了,明楼真的露出了一丝意外,然后是一丝困惑。但然后他问:“怎么此刻突然说这个?今晚的场合,可不适合谈公事。” 

毫无破绽。 

她由衷叹服。“师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效忠于谁?” 

明楼笑了。那是一个情意绵绵的微笑,而他的手无声地覆上了她的,“我效忠于我的心,所以,也可以说,是效忠于你。”现学现用的好学生。 

她低下头。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她的丝绸手套浸透了她的肌肤,那是一只不太能用漂亮来形容却非常好看的大手,宽厚,结实,而且温暖。而这温暖,起码此时此刻,只有她知道。 

她被这个念头蛊惑了心神。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丢在一边,双手握住明楼这只手。 

“师哥,我们走好不好?我们离开,我们去国外,我们回巴黎,或者去日本,或者随便哪里,莫斯科都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我和你,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师哥?” 

明楼安静地等她说完,也搭上他另一只手。他的话音如同他的手掌那般温柔:“当然好。” 

汪曼春几乎不能置信。她感到手上的温度顺着臂膀一路攀爬,两条胳膊都发了麻,然后连脸都发烫麻痹了。她垂死挣扎、实则不抱希望最后买的一张彩票,千万分之一,而她居然真的中了头等大奖。倘若明楼答应——她原本以为绝不可能——倘若明楼肯就此带她走,她真的愿意就此被迷惑,把之前活过的一生所有的被骗被伤被杀统统当做离奇的噩梦抛诸脑后。 

然而明楼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不是现在,对不对?等到局势安定,你家,我家,气氛平和,你我包括老师都无事,那时你愿意去哪里,我都无条件、无时限奉陪。——曼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汪曼春勉强笑着,“似乎刚才那杯喝得太急了……都是师哥你不好。”

明楼替她揉着额角:“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心底一片冰凉。

 


2015-11-06 评论-10 热度-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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