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那样盼望  

[楼春]子规夜半犹啼血 1.2.3

汪曼春重生设定。


[楼春]子规夜半犹啼血

1

汪曼春从椅子上霍然站起,对着电话反问:“你说谁找我?”

电话那端的接线员大概是被她吓得瑟缩了一下,之后才回答:“是、是说叫明楼……”

汪曼春重重摔下电话,一把推开椅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下脚步,摸了摸腰间:居然没带枪。她转头回到办公桌前,粗暴地拉开抽屉,拿出了惯用的手枪,这才转身,向楼下奔去。

这是她跑过一遍的路。她仍然记得——死了一次也记得,当时的她,听说明楼回国了、就在门外要见她,是怎样的一种雀跃的心情;爱情以狂喜为表征,是怎样席卷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她是怎样迫不及待地向那个人奔去。

而现在她的心中,只有几乎要把她烧毁的愤怒。

她当然知道明楼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她知道了。她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再一次仿佛身处云上般抛下了所有的矜持,飞跑出了76号的大门,这过程中她唯一记得的事是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一丝一毫不差,当她跑出了那扇铁门,向左边转头,就看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笔直地站在那里,穿着铁灰色的风衣,打着一柄漆黑的大伞。

她恨自己不争气:然而她又一次顿住了脚步。她是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梦;还是说之前她印象里的那些——被他骗被他利用被他杀,才是一场梦?现在,这场梦醒了吗?

她近乎茫然地盯着就站在五米外的那个人,如此熟悉如此刻骨铭心,在细雨中却仿佛模糊了身姿。她终于想起自己手中有枪,那么,这太简单了,只要抬起手,扣动扳机,再怎样离谱的梦,也应该、也一定、也必须要醒了吧?

而这时明楼挑了挑眉毛,似乎是疑惑于她的反应;可下一秒,朝她露出了微笑:

“曼春,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个笑容仿佛一道闸门。她的泪水突然汹涌而出,和她手中的枪一起沉闷地滑落。

“师哥……”她喃喃地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扑进了他的怀中。

冬天,穿得厚,还下着雨,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可是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不要让她醒来吧。


2

雨停了。

一切都像她曾经经历过的那样。明楼走在她身旁,身后是阿诚在小心翼翼地开着慢车。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她的心情。

明楼微笑着问她:“怎么曼春,你见我,还要带枪?”

她这才想起那把掉落在地的手枪。糟了。她想,她现在杀不了明楼了。

她转头望过去,明楼的侧脸依旧那样英俊迷人;感应到她的视线,明楼转头看她,露出温柔的疑惑。

真是狗屁想法。她本来也杀不了他。

她低下头,说:“我……我习惯了,到哪里都带着枪。要不然就不放心。你永远不知道是谁想杀你。”

明楼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感到温柔的大手摸上她的头顶,耳边是明楼低沉而柔情的声音:

“苦了你了。真叫我心疼,我料想你见到我,该是高兴的,没料到你一见我就哭了,我就想到,你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便觉心中难过。”

“你会难过吗?”她恍惚中不知不觉说,“就是要你难过一些,才好。”

明楼停下脚步。她连忙也停下来,听到身后汽车安稳的刹车声。阿诚永远这样善解人意——她很奇怪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注意到这个。

明楼低着头看她。明楼问:“曼春,你怨我吗?”

她抬头望着明楼的脸。每一寸的轮廓都刻入了她的骨髓,她比了解自己更加深刻地铭记这张脸的每一个表情。现在这张脸呈现一个复杂而温柔的表情:混合着心痛、悲伤、歉疚、期待、向往。

这一刻她突然原谅了自己的愚蠢。她想这一切有什么办法呢?看到这样的眼神,看着这样的脸,叫她怎么会怀疑、怎么忍心不信?

她笑了。她说:“我当然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一样地怨你呢。”

她把这句话说得像玩笑。明楼就也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无声地透了口气,温柔地问:“曼春,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汪曼春说:“十分不好。”

明楼垂下视线,似乎是想了两秒,又重新抬头,问她:“你现在……是一个人?”

她想,话题终于回来了。“是啊。我交过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后来,我把他杀了。”她梦呓般地重复着似乎在梦中说过一遍的回答——兼且帮明楼省略了反复发问。她抬头直直盯着明楼的眼睛,“我猜,你不打算听细节。”

明楼笑着站直了原本微微向她俯下的身子,摇了摇头:“点到为止,最好不过。”

她也笑,“人,不能太没有自知之明,更不能太不了解身边眼前的人啊。”

明楼肯定没听懂。他笑着歪了歪头,表示疑问;而汪曼春当然不打算满足他。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你家。”

“拜会师长?”

“正是。”

汪曼春仰着头看他,“师哥,你果然还是你,一点都没变。”

明楼的笑容温暖,目光和煦。她从那双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伪:“当然。”


3

那几日汪曼春过得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

下属向她汇报工作,她说:“哦。”

下属不得要领,只得再问:“您是说,那就先不审他了?”

汪曼春说:“哦。”

下属愣了半天,还是又问:“可是,汪处长,之前您嘱咐过,这个人务必要他开口的,要是逼不出来,您就要亲自询问……”

汪曼春说:“滚。”

下属瞠目结舌,不敢回话,乖乖滚蛋。

转头就告诉了梁仲春。

梁仲春思量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路过”了汪曼春办公室。

他含笑审视着汪曼春:“汪处长。”

汪曼春垂着头坐在办公桌后,甚至等梁仲春出声招呼后才抬起头来,似乎终于收拾了些力气。

梁仲春客气地说,“我恰巧路过,看到你办公室门开着,我敲门,你也没反应,这才……”其实他没敲门。

“梁处长,有事?”汪曼春脸上就现出些恹恹,打断了他反问。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那个案子,哦,就是香蜜儿酒吧那个,汪处长还记得?本是我行动处要动手,是汪处长说,既然情势暧昧,主张情报处动手,”梁仲春嘿嘿一笑,“都是自己人,不才也不愿伤了汪处长努力上进之心,也就同意了。只是,这都有——我算算——半个月了吧?汪处长那边,得出什么结论了么?要是再没报告,说不得,我行动处也不好愧对这份薪饷,只好替汪处长担担责了。”

他稀里哗啦说了一堆,汪曼春一动不动地听完,浓妆的脸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梁仲春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没听懂。

然后就见她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想做就去做,什么时候你梁仲春咬人还要问我了。”

梁仲春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几秒,才说:“汪处长,您这话说得,可是要伤和气的,咬人?咱们好好说话,汪处长怎么突然张口骂人呢?”

汪曼春说:“我是骂你,又不是骂人。”

梁仲春气得扬起了拐杖:

“汪处长,你什么意思?我今日是来跟你商议工作的,你工作时,就这么个态度?”

刚问了这么一句,汪曼春忽然一把推开椅子,倏然站起,咣当一声拉开抽屉,然后是啪的一声闷响,一把小手枪被她重重拍在办公桌上。“废话怎么就那么多,不就是要抢功劳,都说了想抢你只管抢去,还跟我在这儿婆婆妈妈?梁仲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看你早晚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梁仲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作震得愣了,过了半分钟才想起自己很该发火才对,无奈已经错过时机。他又彷徨了一下,最后只得愤愤地收起拐杖,想想竟无话可说,扭头就走。

汪曼春当然没留他。

然而走到门口,他自己顿住了脚步。想了两秒钟,他还是转了回去。汪曼春呆坐在办公桌后,一只手还放在枪上。梁仲春越看她越不对劲,始终是想起了自己来的初衷,难得地拿出了几分真心,问:“汪处长,你……没事儿吧?”

汪曼春似乎刚刚注意到他回转过来,慢慢抬起头,视线却压根没在他身上聚焦,仿佛在看很远的地方。没说话。

梁仲春想了想,还是说:“咱们毕竟是共事的,果真有什么麻烦,守望相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啊。”

汪曼春突然说:“男人给女人挑礼物,一般都是怎么挑的?”

梁仲春完全被问了个怔。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还是一头雾水,只好反问:“你说什么?”

汪曼春却没再解释。她的目光终于停在了他脸上,表情迅速转为带点不屑的冷淡,冲他一声冷笑:“梁处长,我送你一句忠告:看上去对你好的人,迟早会害死你。看在你刚才那句话的份上,我还你一句。”

梁仲春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微微张开了嘴,呆呆地看着她站起来、披上外套、推开门,就这么径自出去了。

又呆站了一会儿,梁仲春才反应过来:这是汪曼春的办公室啊?她就这么把自己晾在这儿,人走了?

“……这娘们,见过旧情人之后就真犯神经病了?”

梁仲春嘀咕着走了出来,喊过一个心腹来:“去,跟上看看,汪处长这急急忙忙是干什么去了。”


—TBC—

2015-10-21 评论-1 热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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